第二百八十四章 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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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3-07-06
  
      看着怀里的人眉目低垂伤感的模样,钟磬书的眸色就沉了下来。
  
      长孙轻言只觉得对方的手猛地一收紧,勒得他骨头都开始发疼,但是他没有出声。
  
      钟磬书的语气里隐隐有些发狠,“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留在我身边?!”
  
      长孙轻言的唇动了动,“何必执着在我这么一个废人身上呢?”
  
      闻言,钟磬书却是笑了起来,温柔的弧度里藏着淡淡的阴冷,“师兄,你的手脚是我亲手废掉的,你说我何必呢?”
  
      要是他想逃,他何须做得如此绝情?
  
      长孙轻言的眼神起了一丝细微的波澜,旋即又恢复了麻木的模样。
  
      阜远舟皱了皱眉。
  
      他觉得自己能明白钟磬书对长孙轻言是什么样的感情,却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如果必须要伤害才能相爱,这样的感情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阜徵和慕容桀,不正是这样的一个悲剧吗?
  
      眼前的情景让阜远舟不知为什么回想起年初宫变时,阜怀尧等他和阜崇临两败俱伤的坐收渔利,还有宗亲府地牢里看着服毒的他好似无动于衷却显得有些哀伤的眼神。
  
      有时候伤害可能并不意味着没有感情,恰恰相反,就像有爱才能生恨一样,舍下这个人就等于生生剜走半颗心,待得这个伤疤好了不流血了,就再也不会有弱点了。
  
      然而钟磬书却不是能有魄力舍下这个弱点的人,他宁可让彼此遍体鳞伤,也要绞碎了两个人混糅在一起。
  
      阜远舟有些高兴也有些难过,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也许阜怀尧喜欢他的时间要比他想象中长得很多,因为从一开始阜怀尧就没想过要杀他,若不是阜崇临的那杯毒酒横插一脚,他被关进宗亲府等帝位之争结束后会被流放到边疆——阜怀尧布了一个局,从很久很久以前,为的是保全搀和进帝位之争里的他的性命。
  
      能狠下来去挖心的前提是,有个人住在了自己的心里。
  
      阜怀尧心里有个阜远舟,他要江山社稷安稳,就要割掉心中私情,但是他还是心软了。
  
      阜远舟本以为自己陪在兄长身边就能让他过得好,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伤了阜怀尧。
  
      离别前太和殿里的一切历历在目,阜怀尧站在阴影里说“只希望在死之前,还能听到你平安的消息”时心力交瘁的身形绞杀了他的喉咙。
  
      阜远舟嘴边漫开苦涩笑意。
  
      比之起来,其实他和钟磬书也差不了多少。
  
      其实他还是不太明白阜怀尧为什么从来一人扛着一切不愿和他并肩在一起,但他明白是他让这个天之骄子从神台一瞬间跌落尘世尝遍人间八苦。
  
      没有他阜远舟,阜怀尧将会是玉衡最完美的神祗。
  
      衣柜外。
  
      “师兄,我以为你早就明白,梓严离不开你。”钟磬书轻吻着他的发,依赖的模样就像是眷恋、母兽的幼崽,可怜又诡异。
  
      长孙轻言缓缓眨眼,“我也一直觉得你是我弟弟,我们永远不分开。”
  
      钟磬书的脸色微微僵住,“我说过,我从来不想做你的弟弟。”
  
      长孙轻言苦笑,“是我没有教好你。”
  
      “我已经不是那个跟在你身后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钟磬书陈述道。
  
      “你若是懂,怎么会做这等糊涂事?”
  
      “糊涂事?”钟磬书听得笑了起来,笑里满满的冷意,“这么多年了,我将一颗心捧在你面前,任你践踏,你可有真正看上一眼?”
  
      长孙轻言死水般的眼底终于流露出了刻骨痛楚。
  
      钟磬书不可自抑地笑得更厉害了,冷意里掺杂上了绝望的味道。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揭开两人之间的丑陋伤疤,也不是第一次这般彼此伤害。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遍体鳞伤面目全非都不肯放过对方。
  
      他好累,长孙轻言也好累,可是钟磬书还是爱他如一生信仰,长孙轻言却无法接受这份畸形的爱恋。
  
      “师兄,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钟磬书慢慢停止了闻者悲戚的笑声,凑近他的耳侧,呢喃,“师兄若不亲手杀了梓严,这世间就无人能够分开你我。”
  
      他会把他带在身边,绑在身上,片刻不分离,哪怕是就这样彼此纠缠,彼此拖着对方下地狱。
  
      钟磬书用力将他拥紧,“如果宿天门不能让你百年平安,也许你杀了我也是一个好的选择吧。”
  
      长孙轻言浑身一颤,“梓严,你已经让我一无所有。”杀了钟磬书,就意味着他将真正孓然一身,再无生念,只能陪着钟磬书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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